郑爽年龄:芭芭拉第三季-撬门开灯:耿彦波酷吏精神的间歇性发作
还在过年期间,山西大同就搞出撬门开灯的鼎沸舆情。
古城内的商户被要求,除夕到正月十五期间,店内店外所有电灯必须打开——不管营不营业,无管有没有游客,必须 24 小时亮灯。
有商户闭店后,夜里 11 点被电话勒令开灯。店主以无文件依据为由拒绝,执法人员遂破门而入把灯打开,且在店门上加装了新锁。
商户现在无法正常营业。据说这是全市统一的 " 亮灯行动 ",为了给游客更好的体验,目前商户配合率达到 97%。
只是没强调,这 97% 的商户都是 " 自愿 ";只是没交代,此间开灯电费该由谁承担。
于是这成为一个新闻事件,也是春节期间国内最大的负面舆情,在全网招致口诛笔伐。
就此本不想置喙,因为年前写了几篇与大同前市长耿彦波有关的评论,此时再说大同,就本人的认知无法就事论事、全然避开耿氏,故难免有借题发挥、架秧子起哄之嫌。
促使我不能不说的原因,是被该事件视频中某执法人员的一句狠话所刺中。
商户拒绝开灯,工作人员怒道:" 你是不是不管,不管的话,你可以试试,你不信就试试!"
所谓头上插鸡翎,衣角扫死人,好大的威风。好一种熟悉的味道。
且不论强迫商户无条件全天候开灯,于情于理语法无据,单说擅自撬锁入室,是公权力逾越界限,公然侵入私权利范围。
发生在大同的撬门开灯事件,是偶然还是必然?
我不大相信,强令百姓 " 开灯亮化 ",是直接来自大同市委市政府高层的指令。
" 后耿彦波时代 " 的大同执政者,无论是补上产业短板,还是致力民生建设,秉持的乃是明显的宽政取向。这并不是缺乏魄力和无所作为,而是行政方式的理性化。
较之于耿彦波政府,现任大同主政者做的,主要是填窟窿、擦屁股、打基础、重长远的 " 潜绩 "。因为无论里子还是面子,被竭泽而渔、焚林而猎的大同,都再也经不起一丁点折腾。
撬门开灯,或许在大同乃至整个山西很多人看来,不过小事一桩,平日里类似的问题司空见惯;而在其他经历现代法治文明熏陶的省份民众眼中,这属于一种绝对不能被允许、被放任的 " 猛政 " 表现之一。
强令 " 开灯亮化 ",很可能出自大同某市直职能部门,以及古城所在的区政府。
仅从形式主义的角度看待该事件,未免显得肤浅,若是深挖一锹,其要旨和本质乃是耿彦波酷吏精神的间歇性发作。
耿彦波 2008 年至 2013 年任大同市市长期间,拾平西王 " 某某模式 " 之余唾,捡贪墨酷吏 " 仇和现象 " 之牙慧,在大同古城改造中大拆大建、暴力强拆、拆真建假,遭国家层面公开点名批评和警告。
耿氏不计后果的野蛮施政下,曾几何时,大同众多百姓和民企,入则有老弱待哺之忧,出则无立业谋生之地,行则逢掳身入狱之变,居则罹举家强拆之祸,灾难深于水火,困厄甚于倒悬。
" 粪钉 ",据称是耿彦波对不配合拆迁 " 钉子户 " 民众的蔑称。在大同走访,有多位市民谈到耿彦波曾誓言," 不弄死几个在市政府门口影响社会和谐的‘粪钉’,老子就不姓耿 "。
据说耿彦波还公开放出狠话,对于 " 粪钉 "," 要让他们子孙万代都不敢抬眼看政府,见政府大门就绕道走 "。
我曾在某篇文章中说过,耿彦波治下的大同乃至太原,城市之光鲜亮丽,一定程度上是从百姓的泪里泡出来的,是从百姓的血里长出来的。
纵观耿氏作派,其不啻为建政以来山西乃至全国范围内,行政格调最为粗鄙、行政作风最为恶劣、行政手段最为暴戾的地方主官之一,其造就的政治负资产较之平西王与仇和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耿氏创下的所谓政绩,对法治造成的恶性冲击至今仍未修复,给大同和太原两地留下的巨大烂摊子及天量债务至今难以收拾,百姓对其 " 鬼子市长 " 恶名至今心有余悸。
其上述种种,始终像钉子一样楔在大同和太原,也扎在众多百姓心头。
司马迁《酷吏列传》共记载了十三名酷吏, 在这群人物中着重写了三位:郅都、张汤和王温舒。
郅都之所以被写作酷吏,只是因为其行事勇猛和执法严厉。张汤之酷不仅是用法深刻,且为人阴险狡诈,好杀伐行威。
到了王温舒, 完全成了残酷暴虐、枉法曲法的官吏。
耿彦波鹰击而治,堪比王温舒。倘若太史公再世,耿氏是一定要被写入《新酷吏传》的。
我在一篇文章中说过,不论对错,只论输赢,只问服与不服,权力达尔文主义兴盛,或许是耿氏留与山西的另一笔特殊精神遗产。
山西一些民众从潜意识里,堂而皇之地把耿氏张扬的丛林法则,运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,俨然成为某种精神主流,成为一个地方基本的社会生态特征。
当酷吏成为红人,甚至被捧上神坛,酷吏的出现就不再是一个一个,而是一批一批;暂时蛰伏着的,也势必伺机而动——只要他们意欲实现某种冠于政绩的个人利益。
以暴猛为治,以宽政为耻," 酷吏精神 " 就会带动一个地方的酷虐狡诈之风,成为一种吏治行事的风尚和常态。
这种酷虐狡诈,不是整天挂在官员嘴上,表现在城市面孔上的,而是深入骨髓血液,一遇到某些合适的时机,就必然间歇性发作。
此番撬门开灯,就毫无顾忌地将暴虐思维袒露于众,面孔的转变毫无不自然感和心理障碍。
在耿彦波的身上,可以看到撬门者的影子;从撬门者身上,可以看到耿彦波的幽灵。撬门者完美继承了老机会主义者、政治市侩主义者耿彦波的衣钵。
这便是我一再吁请耿彦波走下神坛,山西要走出 " 耿彦波困境 " 的意义所在。
不知道这次大同古城被强制亮灯的商户中,用没有耿彦波的拥趸。想想大抵是有的,平日里对神坛之上的耿大人,立生祠祭祀,挂画像膜拜,摆塑像供奉,编谣曲讴歌,出颂书礼赞。
如此还不够,有人恨不能建庙宇祭祀,勒石碑记之,修逸史录入,要使其威势堪比明末 " 厂臣 "、" 九千岁 " 魏忠贤,要让酷吏精神永存于世——仿佛缺了这个,就浑身不自在,要哭着喊着、满地打滚。
只是他们殊不知,在耿彦波遗留下的酷吏精神驱使下,历史进程中一旦生成某种风向、某种机缘,就不是撬门开灯这般温柔以待了,定是要有财产不存之忧、性命不保之虞的。